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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第一章
  • 纯酒alcohol
  • 2022-03-15 22:09:53
第一章

一、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又厚又重的棉被。他用手臂支起身子,敲了敲有些沉重的头:“我这是又喝多了吧,脑袋怎么这么疼啊。”

“这天都还没亮啊,才几点啊,再躺会儿吧。”他这样说着,叹了口气,然后再次躺下。

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腾”的一声掀开棉被坐了起来,但是由于宿醉的感觉十分不适,他直接摔倒在地面上。

他站起身子,沿着墙边摸索了半天,找到了电灯开关。打开开关,头上的灯管闪了好一阵才发出微弱的光亮。他眯着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灯光。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这也不是我家啊!”他大吼道,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他猛然间发现,他觉得黑并不是因为天没亮,而是因为窗户被板子封得死死的。

整个房间破旧不堪,地面满是尘土与废纸,靠墙边的暖气片锈的一塌糊涂,滴滴答答漏出的水在地面上和出了一个小泥潭。墙壁也惨不忍睹,大块的墙皮掉在了地上,还有墙皮的地方也脏的看不出本色。他用手摸一下门旁的桌子,发现满手都是灰尘。他拉过倒在地上的椅子,刚想坐下,这椅子就自动解体,把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又躺回了床上,双手抱着头,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好长时间没有动作,突然他又跳了起来:“这不是我高中教学楼的保安室吗?为什么我一觉起来跑这儿来了?”

他回头敲了敲封住窗户的板子,传来了沉闷的金属声。“这...是什么新式的恶作剧吗?那几个王八蛋是趁我喝多了给我扔这里来了吗?”他狠狠地骂起了记忆中昨天晚上和自己一起喝酒的朋友。

又躺了好长时间,他站了起来,似乎是觉得一直躺下去不是办法,他打开了保安室的门,走了出去。

进入了走廊之后,他更加确信这里是自己的高中了。这里是他曾经高中的“圣西彼得楼”。走廊里面和保安室中一样满地狼藉,到处堆放着老式的桌椅板凳,只留下了很小的空间给人行走,整个一楼已经破旧不堪。走廊里面暗的可怕,只有两盏灯罩都黑了的白炽灯照明,所有的窗户和门都被封住了,人出不去,外面的阳光也完全无法照射进来。昏暗的白炽灯不停的闪烁着,热水箱的水龙头也滴滴答答的漏水。他感觉好像有一阵阴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在保安室门口呆站了好长时间,再次回到了保安室。“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他呻吟道。

忽然他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纸壳箱子,他用脚把箱子勾出来,打开之后发现他的手机正躺在里面。

“这群王八蛋算是有点良心,还知道把我手机给我。”可是当他打开手机时他感到一阵眩晕,手机通讯录里所有的联系人都被删了个干净,微信,ons也是一样。他捏着手机傻站在原地,在没有通讯录的情况下他完全想不起来任何人的手机号。

“哦哦哦对了,还有信号,我可以给运营商打电话!”他好像饿极了的猴子突然找到了香蕉一样,输入了运营商的号码。“只要能接到人工服务,我就能找到人了。”他打开了免提,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他一阵狂喜。可是听筒里传来的优美的女声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尊贵的客人您好,欢迎您回到泰瑞斯修道院公学,故地重游想必感觉不错,我是您旅途的导游与见证者西尔维娅。如果您的旅途中出现了问题或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您寂寞的快要疯掉了的话我也可以为您提供语音陪聊服务。嗯哼~那么最后,祝您旅途愉快。”电话的断音在安静的一楼回响,他就如同字面含义一般,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二、

“2009年12月24日,即将开始对特殊危险现象“食人屋”进行第二十八次观测实验,开始进行记录。”我把录音笔打开后放在桌面上,说了这样一段话,之后我便死死的盯住屏幕上的监视画面。

“这是我们第二十六次将活体人类投放进“食人屋”,目的是对其运行的程序,内容,目的以及原理进行尽可能详细的观测。观测到实验体已出现在观测对象内部,与前二十五名实验体出现的位置相同,并开始活动,他看起来似乎...睡蒙了,并且从语音判断他似乎处于宿醉的状态下。这与我们对他进行的记忆改造的内容相一致...嗯...那么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再次重复,我将记录对实验观测的全部内容。”

我吸了口气。

所谓的特殊危险现象(Special Dangerous Phenomenon)是一种异常现象,出现原因不明。这一类现象通常拥有同类事物不具备的特殊属性或是对人类的危害性,以目前的科学技术仍无法解释,我们无法将其定性为通常科学对其同类或相似事物的性质,因此将他们统称为“现象”。对于此类现象,我们往往将其封锁,随后进行观测研究,我正在观测的“食人屋”便是其中之一。

“食人屋”的外观是大型废弃工厂,位于A国东北部城市的城郊。那里重工业工业相对发达,类似的工厂数不胜数。但虽然外观是工厂,但是结合之前进行的观测,其内部构造不固定,似乎会随着进入者的意识与记忆进行变动与改造。

而“食人屋”这个名字也是因其特性而产生的。据多次实验结果推测“食人屋”会自动捕获接近它的活体人类,将其带入工厂内部进行一场“旅行”。在该行为进行过程中,“食人屋”会结合被捕获者的深层意识变换场景从而对捕获的人类进行意识诱导,使他们想起熟悉的人,接下来,被想起的熟悉的人(也会出现在“食人屋”内部,然而我们至今为止,仍不了解这是什么原理。当出现的人数大于等于三人时,“食人屋”会通过某种方式对最初捕获的人类作出“想要离开就要杀死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暗示,而遍寻出口不得的人由于心理压力也开始对自己的熟人,朋友,甚至家人痛下杀手。杀死了第一批之后,“食人屋”将会进行“补货”,再次将另一批人拉入“食人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最初捕获的人类精神崩溃,他们通常的结局都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自杀。并且经调查显示,所有死在“食人屋”里的人的死亡都是真实的,在警方的卷宗里,所有出现在“食人屋”中的人全部被标注失踪,这也是我们将这间工厂的别名定为“食人屋”的原因。当然,我们并没有将这些事实告诉参与实验的实验者。

“食人屋”中,每死去一名人类,“食人屋”外部构造的工厂便会开始运作,出货口产出大量的棉麻织物、日用品以及米面肉食类的食品。在最后一名人类死亡的同时,所有的产品被贴上不同品牌的包装,通过厢式货车运往各个城市的销售网点。

我们对其进行了二十七次的实验研究,其中两次派遣了机器设备进入,可是“食人屋”明显对非人类生命体产生了排异反应,放进去的机器设备都会因为不明原因损坏至无法使用,因此我们不得不继续使用人类进行实验。

由于“食人屋”隔绝了通讯信号,所以我们无法与进入内部的实验体进行联络,只能通过安装在实验体身上的微型摄像头像头与麦克风进行有限的观测。同时,我们也多次派遣人员进入“食人屋”安装小型观测设备,所幸这些设备并不会被“食人屋”排斥,因此,这次,我们终于可以对进入“食人屋”的实验体进行完全的观测。

“你觉得这次能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吗?”旁边的同事这样问我。

“这我哪知道,基本上就前几次来看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毕竟嘛,我还是希望早点结束,毕竟早结束早放假。”我开了个玩笑。

“虽然结局估计是已经注定了,但是这种无意义的循环还是得继续啊哈哈哈哈哈。”同事也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坐回了座位上。

“再次重复,实验正式开始,心理暗示产生,“食人屋”读取目标意识,内部构造改变为...泰瑞斯修道院公学?”我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有些水从杯中洒出。我示意旁边的实验人员在数据库中进行搜索,没过多久一厚摞泰瑞斯修道院公学的相关资料就摆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喝了口水,对着画面中站在走廊里的人轻声说道:“你会在这里找到谁呢保罗,希望你能带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三、

他再次拨打了他印象中的运营商的号码,可是听筒中传来的只是西尔维娅无情的嘲讽:“哈哈哈,客人您还没放弃吗?在这里打电话只能找到我哦!”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自暴自弃一样对着手机说:“那好吧,那个...西尔维娅,就请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如您所见,这里是泰瑞斯修道院公学。”

“...”

“然而这里也可以说其实哪里都不是”西尔维娅这样说:“这里呈现什么样的场景都取决于您的深层意识,您觉得这里是哪里这里就是哪里,您想去哪里这里就会成为哪里。”

“那我要是幻想...比如说这里没有挡板的话会怎么样呢?”他突然来了兴趣,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那他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如果这真的是您的需求倒也无所谓”西尔维娅的声音好像很无奈:“如果这真的是您深层意识中渴望的场景的话我们自然会给您呈现出来,到时候您自然也可以通过这里出去,不过...”西尔维娅停顿了一下:“不过既然场景的变化没有呈现出来的话就证明您的深层意识中没有这样的渴望,换句话说,客人您其实不想出去。”

“????”他满脸的疑惑:“谁告诉你我不想出去了?”

“事实上如果您想出去的话,您早就出去了,看来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啊。哈哈,其实来到这里的人都和您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来想要寻找什么东西,毫无意义的重复同样的‘旅行’,所以才有了我来指导您。”西尔维娅似乎很愉悦的样子,她这种轻浮的语调实在是让人恼火。

“...”他好像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很长时间之后,西尔维娅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问:“您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您可以先挂断吗?我也需要休息的。”

“啊...啊...不好意思。”他才回过神来:“最后一个问题了,那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哈 哈 哈,想出去很简单,有两种方法,其中一种嘛...就是您找到您内心渴望的事物,发掘您来到这里的原因,这样的话您就可以出去了。”

“这个完全不行,没有头绪。”他直接驳回了西尔维娅的意见:“第二种呢?”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告诉您,等到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您,所以现在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先思考一下第一种方法吧,不然现在不想的话的话,等到您了解了第二种方法的时候或许就来不及了哦。”

“好的,谢谢你,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的。”他这样说,并挂断了电话。

“那么最后祝您旅途愉快。”西尔维娅向他告别。

酒已经醒了,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恢复,思维渐渐清晰,虽然头很疼但并不妨碍思考,他正慢慢的冷静下来。

“以后绝对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他对自己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按照这种与恐怖游戏极其相似的发展,难保不会从哪里出现几个大怪物把自己撕了,并且,直到现在,他仍然对找到出口这件事抱有希望。

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在一楼摸索着。基本上一楼的房间分布和他记忆中的没有太大偏差,除了又脏又乱。但是实际上,他对也只对泰瑞斯修道院公学的一楼和五楼的印象比较深刻,剩余的楼层因为受到限制几乎没去过,所以只有着模糊的记忆。

一楼每个房间都能打开,但房间当中也没有有用的东西。他敲打每一块封住窗户的板子,查看每一个可能藏着暗道的角落。但直到最后,他在一楼也没有任何收获。

果然还是要去二楼看看吗?他望向黑漆漆的二楼,心里有些打怵。只是如果真的如同西尔维娅所说,这里的构造是由自己的意识所决定的,那么自己对于二楼以及向上的楼层并不是很熟悉的话,是否意味着二楼会有特殊的房间或是设施出现呢?

他并不害怕黑暗,他只害怕未知。

思考了一阵,他最终得出了结论:“虽然只在一楼待着可能很安全,如果以逃离这里为目的话最终还是要上二楼,一楼什么都没有的话也不可能有进展。”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踏上了向二楼延伸的楼梯。

四、

实验室,不,监控室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清晰地监听到了实验体的语音,这次的实验除了我们参与以外,还出现了第三者。第三者自称‘食人屋’的‘导游’西尔维娅。而且我们有着更为重要的发现,逃离‘食人屋’的方式不止一种,重复,逃离‘食人屋’的方式不止一种。”

说完之后,我靠在椅背上,手扶着额头,大脑一片混乱。

当然,实验室里的状态也和我的大脑一样混乱

“既然有第二种可以逃离的方法,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之前二十五名实验体的死亡都是无谓的?”一名同事这样问。

“不不不”另一名同事这样反驳:“按照西尔维娅的说法,应该是‘食人屋’对于多次重复的相同的‘旅程’感到不满,所以才在这次的‘旅程’中投放了西尔维娅这个个体来引导实验体。所以说,将之前二十五名实验体的作用定义为‘引导出个体西尔维娅’也不为过。”

“但是现在我更想不明白的问题是,‘食人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维,一边缓慢地阐述我的疑问:“听西尔维娅的说法,‘食人屋’并不仅仅只是想要杀死进入其内部的人类,好像它也并不介意他们逃出去。而且还有一个我们忽略掉的疑问就是,我们前几次因为观测手段不足所以可能有所遗漏。”

看到大家都看着我,我吸了一口气:“问题在于,在前二十五次实验中,‘食人屋’有没有给实验体提供两种不同的方式来逃脱?”

我看到监控室中的同僚们不解的眼神,我又进一步的解释:“我们都知道‘食人屋’会通过某种方式暗示实验体‘杀光所有人才能出去’这样的。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就是,‘食人屋’给所有的实验体都提供了两种方式逃脱,而之前的所有人都选择了杀光的所有人的方式呢?”

我的同事们的表情开始变化。

“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这样的变化来推测‘食人屋’的真正目的呢?”我一边在脑中推理,一边缓慢的说明我的想法:“西尔维娅说,出去的方法是‘真实的内心的渴望’与‘进入食人屋的原因’那么其中是否包含哲学的概念呢?”

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妈的这年头吃人的怪物都会搞哲学吗?”好长时间过后,我听到一名同事小声的咒骂。

我们又都笑了起来。

“这些原因我们都不了解,但是我们可以很明确的将‘食人屋’的定义升级了。”我停顿了一下:“我们面对的并不只是一个无理性的食人建筑,他和我们一样,都在观测进入其中的人类。或许它也是有智慧的会思考的,甚至更大胆的猜测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和他交流与沟通。”

“观测显示实验体正在进入尝试进入泰瑞斯修道院公学的二楼,检测到‘食人屋’内部构造的改变。”一名实验人员向我们报告。

“好了我们大家继续吧!”我对监控室的同伴们这样说,又扭过头对门口的工作人员说:“请您在我们的数据库中检索所有的‘西尔维娅’并与刚才我们采集到的声音进行对比,我们需要了解这个人是真的存在或是‘食人屋’凭空创造的一个人格,这件事情我希望您尽快去做。”

回过头来,我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回屏幕。“西尔维娅,西尔维娅...”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个名字,我努力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可是我的大脑仍然不断地在为我提供有关这个词的记忆。或许我比谁都清楚,搜索的结果只会印证我的猜想。

我想将它认定为实验过程中会出现的偶然事件,然而从心底传来的惊讶与恐惧,宛若爬虫爬上了我的后背一样,极度的不舒适感已经传遍了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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